徒步旧金山 & 艺术展

也许，这便是旅行的艺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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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遍地高楼大厦，钢铁丛林，这是我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第二印象则是，这座城市流浪汉挺多的。

Berkeley

圣诞节放假，我一个人去了旧金山。我在美国东岸，且提前一周购买了机票。然而，美联航并未提供直飞服务，达美航空的价格则相当高昂，税后接近五六百美元。经一位同学推荐，我选择了 Breeze，200 美金左右，直飞，非常划算。不过，因为是廉价航空，所以机上零食和饮料得花钱购买，座椅的俯仰调节角度也小的可怜，大概 15 度左右，非常别扭。不过，图个便宜和省事儿，做的人还是挺多的。

我的旅游风格并不是特种兵，也不是提前查攻略；前者精神紧绷，后者像做任务。所以，我在旧金山的行程都是到达旧金山的当天晚上，坐在电脑前，看着地图规划的。因为不敢做公共交通，怕有危险，所以规定的范围基本是走路就能到的地方，结果就是每天 3 万步。

前几天旧金山下了连续的雨，不是阵雨就是暴雨，导致我的鞋子湿透。于是我决定去 Allbirds 购买一双防水羊毛鞋。因为 Allbirds 提供30天无理由退换政策，所以等到天晴的时候，我又去把鞋退了。除此之外，当我们在新买一双鞋的时候，会赠送你一双袜子和两条鞋带，这两个是不用退的。于是，我便 薅了 Allbirds 的羊毛。

去 Allbirds 的路上，我感受到了浓厚的圣诞节气氛。实话实说，这是我在美国学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圣诞节。道路两边的装饰，梅西百货面签的广场上有一棵硕大的圣诞的树，高耸入云，令我惊叹。

穿梭在楼宇之间，看到各种品牌，如北面、路易威登、香奈儿等等。似乎，你在这里能买到全世界的东西。我不由得惊叹「这简直是物欲的天堂」，也顺便看了看苹果店，只能说还是三里屯的好看些哈哈。

我也顺便也看了看中国城，不过失望大于惊喜。那里面的各种字体和建筑，透露着怀旧的气息，路上走着的也都是老人；也偶然看到了补习班，文化输出了属于是。

旧金山的道路比较窄，两条人行道和两条车道。不管是我去景点还是回来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强烈的压抑感，左边是高楼，右边是快速的车流。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被建筑包裹

去了日本城

去日本城的路上，流浪汉特别多。一条街上好几个，也绕了几次路，才回到导航的推荐的路上。有时候人多的时候，我敢经过流浪汉，只要轻轻一瞥，便能看到他们手上的针眼。他们整体基本是一个吸毒或者疾病的状态。甚至，有时候酒店门口会有一两个休息的流浪汉，不过白天的时候他们似乎会离开。

当我用脚步丈量这座城市之后，也更熟悉它了一些；而越熟悉，那种被钢筋丛林压抑的感觉越重。除此之外， 我自己的旅游癖好是寻找一些当地的人文，因为不管是博物馆、艺术博物馆，还是当地的小众书店，我可以从中知道这座城市的精神和文化。

所以在最后的两天，我去了旧金山现代艺术馆（SFMOMA）。在那里，我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和精神的救赎。

我其实本来没想去这个地方，而是因为在去那里的前一天，我去了一个艺术博物馆 Deyoung，但是当时我从日本城赶过去走了两个小时，天色已晚。虽然赶上了他们的 Open Day，但里面展出的大部分都是文化类的创作，而且基本是人像创作；虽然能看到用不同材料制作的艺术，但也没那么震撼我。所以，便去了 SFMOMA（为了和纽约的 MOMA 区分开）。

当我快走到他的附近的时候，附近路灯上有波点旗帜。我心想，这不会是草间弥生吧。我也正好分享一下我是怎么看艺术展览，当然并不是什么方法论。

如何看展

自从读了《图像的生与死》之后，我对艺术本身有了更深的理解。我也理由从中学到的和结合自己喜好，并应用到实际看展中。

进入艺术展后，我们不用纠结到底看没看懂某个作品；而是尽量每个都过一眼，毕竟票钱挺贵的。

让艺术有价值的不是它的符号本身，或者表意，而是它含有的象征意义。具有象征意义的艺术，才是值得我们看的，因为它是超验的，对我们是陌生的。所以，对我来说，古典艺术中的那些人像，除了蒙娜丽莎之外，我基本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图像是个腹语者，它所说的语言就是其观者的语言。

图像不告诉我们任何东西，而是静默的；它告诉我们的东西是我们给予它的。在艺术馆中，我会站在一副或一个作品前 5 秒钟。如果能提起我兴趣，我便多待几秒，甚至看一看介绍，有时候真的有令我起鸡皮疙瘩的作品；那些不能引起我兴趣的作品，我便走开，看下一个作品。这不仅给予了作品足够的尊重，也能让自己在看展的时候没有压力。即使才 5 秒，但这些作品足够影响我们的潜意识的品味了。

这也是我不看艺术品介绍的原因，我担心自己的品味被他们给框住。

这里说的兴趣，对我来说，泛指情绪。我是一个感性的人，所以在这 5 秒内，也会看这幅图像有没有激动我的任何情绪，包括但不限于高兴、紧张、愤怒、恐慌、悲伤。

所以，可以试着在艺术展中专注自己情绪变化，看看哪一个艺术最影响你的情绪。

• 产生了怎样的情绪

• 有没有可能的原因，或者哪些因素影响了情绪。

我这种什么都不规划的旅游风格，让我在 SFMOMA 发现了不少惊喜。一个是草间弥生的新展览《Infinite Love》。这个展览一共有两个房间，每六个人为一组，每组每个房间 2 分钟。第一个房间的六个面都是镜子，只有波点是彩色，但是平面的；第二个房间六个面也都是镜子，不过波点这次冲破了次元壁，刺出很多触手。

第二个房间（左），第一个房间（右）

那这个艺术说了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便不清楚好了，我只是感受到了压抑、略微有点害怕以及超验的梦幻。

看完这个出来，到了楼梯楼想下楼，看到走廊的最里面有一个大提琴海报。我走进去发现是一个音乐展览。这个展览由 9 块儿荧幕、9 个松下投影机组成，每一块荧幕对应一个乐器，分别是吉他、大提琴、电吉他、架子鼓、两个钢琴、萨克斯、手风琴、贝斯，也对应一个真力音响。凡事有声音的艺术展，基本都是真力音响。因为整体对称式分布，我便坐在了中央的位置。真力音响组成的环绕音令我能听清楚每一个乐器发出的声音和它们的方位。

这部作品便是我说的影响情绪的作品。在黑暗的房间中，听他们吟唱。这些作家像吟游诗人一样诉说着什么，只有安静下来，慢下来，用心体会才能发现。很多进来的人非常匆忙，在这样一个音频（soundtrack）作品中仍然选择用眼睛急匆匆地看。

不过，就像我说的，有些人感受不到，便离开了。

整部作品大概有一个小时，也许是循环两遍。我沉浸在其中，他们的嘶吼和女声的颤抖，带来一种集体的哀悼。就像后摇一样，我的情绪随着混响和他们的声音、情绪一起共鸣，得到了极大的宣泄；在最后的乐章中，你可以看到和听到，每一块荧幕中的音乐家离开了荧幕，共同走到其中一块荧幕，然后一起走出房子到了外面的开放牧场，声音随着他们越来越远，让我们产生一种未被满足的渴望感。

我出来后，阅读了墙上的介绍，才发现这是一个 2012 年在欧洲展出，2016 年在 SFMOMA 展出，而今年到明年 10 月份是再展。所以，我真的庆幸自己能够看到这两个展览，毕竟我也快回国了。

后来，我去 Youtube 试图搜上面这个音频的时候，评论区有 ADHD 和抑郁的患者，都深受感动，甚至有人哭了出来。

尾声

旅行是这个快节奏社会中难得的休憩。我们已经因为这个社会节律、效率变得神经质，似乎「闲不下来」了，似乎也让我们开始恐惧这种休憩，于是便有了「特种兵旅行」或者旅行前做各种各样的攻略，等到了地方之后像做任务以后打卡。前者更加神经质，根本得不到休息；后者强化了完美主义，如果完不成，自己便开始懊恼。

很长时间以来，闲暇都与艺术、文学和科学的生产力有关。一个人必定在闲暇的时候才会从事这些活动，而只有一个相当富足的社会才能广泛地支持这些活动。但闲暇本身并不一定会产生艺术、文学或科学，产生这些需要特殊的文化条件。
—— B.F. Skinner

也许，我们需要更多「没有计划」的旅游，让自己在闲暇中好奇、惊喜、享受当下。

也许，这便是旅行的艺术吧。